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够在八年抗战中由弱变强, 日益发展壮大?答案当然有很多, 但有一条是不可忽视的, 那就是中共对知识分子政策的调整。没有这一条, 中共就不可能吸引那么多知识分子到陕北, 也难以有干部队伍整体素质的提升, 中国共产党也就不可能由弱变强。而中共调整知识分子政策, 与毛泽东大力推动是分不开的。
一、抗战初期毛泽东推动党的知识分子政策调整的原因
毛泽东历来重视知识分子在革命事业中的重要作用, 他明确指出:“对于知识分子的正确的政策, 是革命胜利的重要条件之一。” 长征到达陕北后, 中共及时对知识分子政策进行了调整。主要原因有以下几点:
(一) 基于对历史经验教训的总结。
中国共产党对知识分子的认识及政策经历了曲折的过程, 其重要节点一是八七会议形成了对知识分子的偏见, 把大革命的失败部分归因于:“党指导机关里极大多数是智识份子及小资产阶级的代表。” 这为党的领导机关工人化提供了依据, 并进而选举码头工人向忠发为中共负责人, 最终给革命造成严重损失。二是红军时期在肃反中迫害知识分子, 其中在鄂豫皖苏区的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, 凡是读过几年书的都要审查。重则杀头, 轻则清洗。对知识分子的偏见、排斥或迫害, 伤害了知识分子的革命积极性。三是对知识分子政策进行反思。中共内部一些领导人对错误的知识分子政策早有批评, 周恩来在1928年就指出:“因反机会主义而变成反知识分子, 这是很错误的。” 长征到达陕北后, 中国共产党对“左”倾路线在知识分子问题上的错误, 进行了认真反思和总结, 认为必须改变以往片面夸大知识分子狭隘性、局限性, 而对知识分子采取关门主义的错误政策, 否则就会给革命事业造成更大的损失。
(二) 凝聚各方力量投身抗战。
广大青年学生和知识分子具有很高的抗战积极性, 中共要推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, 就不能把知识分子拒之门外。1935年12月毛泽东在瓦窑堡党的活动分子会议上, 批评了“左”倾关门主义者不信任知识分子的错误态度, 提出“党的任务就是把红军的活动和全国的工人、农民、学生、小资产阶级、民族资产阶级的一切活动汇合起来, 成为一个统一的民族革命战线。” 从而把知识分子纳入民族革命战线的重要组成部分。这表明, 中共已经认识到, 只有排除了关门主义, 才能形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, 凝聚起抗战的力量。
(三) 为了增强知识分子对中国共产党的认同感和归属感。
抗战初期不少胸怀救国信念的青年知识分子到延安后, 就遇到了难以被党组织接纳的困惑, 影响了他们的革命热情, 并引起了中共中央的关注。关于这一情况, 1937年到达延安的王仲方曾讲, “当时一批先进的学生向共产党提出要求参加党组织, 却被挡在门外‘十万八千里’。” 王仲方带着困惑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, 得到了回复。类似问题通过不同渠道向中央和毛泽东反映, 引起了中央高度重视, 促进了中共对知识分子政策调整。
二、毛泽东对抗战初期中共知识分子政策的贡献
抗战初期, 毛泽东深入思考和总结中共知识分子政策, 为知识分子政策调整作出了重要贡献。
(一) 充分认识知识分子在抗战中的地位和作用
1. 正确分析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的阶级性质和政治立场。
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并不是一个独立的社会阶层或阶级, 从社会地位上看, 是小资产阶级的一部分;从革命性上看, 知识分子中的比较贫苦的部分, 是能够和工农团结在一起, 参加和拥护革命, 并肩战斗的。毛泽东的分析, 代表了中国共产党对知识分子的正确认识, 为党制定新的知识分子政策, 最大限度吸收青年知识分子提供了理论支撑。
2. 充分认识青年知识分子在抗日战争中的重要作用。
毛泽东特别指出了知识分子在抗日战争中的重要作用, 号召知识分子动员起来, 有知识出知识, 积极投身抗日救亡运动。还正确分析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构成, 包括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, 把广大青年学生和知识分子作为重要的抗日力量, 为广大知识分子指明了正确立场和方向。
3. 高度重视文艺工作在停止内战、团结抗日中的地位作用。
抗战初期很多知识分子从事文艺工作, 对文艺工作地位的认识, 也包含了对知识分子作用的正确评估。毛泽东指出:“怎样才能停止内战呢?我们要文武两方面都来。” 从而把文艺工作提高到和军事斗争同等重要的地位。他还向文艺工作者提出具体任务, 即深入前线做好宣传工作, 以打败那些内战的发动者以及国内和平的破坏者。毛泽东关于知识分子地位和作用的系列阐述, 表明知识分子是革命事业的重要依靠力量, 是否吸收知识分子参加抗战, 事关抗日救亡的前途命运, 这就为党正确制定知识分子政策提供了重要理论依据。
(二) 为知识分子成长成才指明了方向和途径
毛泽东不仅充分肯定知识分子的地位和作用, 而且向他们指明了成长道路:一是走和工农相结合的道路。中国知识分子有较明显的缺点, 如“对群众的接近与了解不够。” 毛泽东指出, 与青年知识分子相比, 工农是革命的主力军, 要取得革命胜利, 单靠青年知识分子是不行的, 知识分子要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。第二, 把抗日斗争和追求民主自由结合起来。1937年5月, 毛泽东在接受美国记者尼姆·韦尔斯采访时指出, 北方青年是民族解放斗争的先锋, 应该把抗日斗争和争取民主自由结合起来, 重点放在争取爱国的自由民主方面, 争取中华民族早日解放。第三, 同资产阶级改良主义作斗争。资产阶级改良主义意图打消青年的革命积极性, 把青年从斗争前线拖回来。1937年8月20日毛泽东和韦尔斯的谈话在《救国时报》发表, 在青年中产生了很大影响, 对于争取青年知识分子参加抗战, 起到了重要推动作用。
(三) 培养和优待知识分子
1. 创设各类学校, 培养青年知识分子。
毛泽东深知抗战需要大批干部和干部十分匮乏这一现实紧迫的矛盾。他在《目前抗战形势与党的任务报告提纲》中写道:“目前干部的恐慌, 加强对干部的教育、培养与提拔, ‘干部决定一切’。” 在毛泽东推动下, 中共创办了抗大、陕北公学等二十余所高等学校, 对青年知识分子和各类人才进行集中培训。为顺利招收到青年知识分子, 他还专门致电南方党组织:“南方学生来此甚少, 望改变方法, 不必举行考试, 亦不必介绍信。” 充分表明了求贤若渴的迫切心情。
2. 推动各级党组织吸收知识分子。
中共瓦窑堡会议提出, 小资产阶级出身的知识分子占党内相当数量, 不会影响党的性质, 为吸收青年知识分子入党打开了大门。但当时不少军队干部和地方党组织, 仍没有充分认识到知识分子对革命事业的重要性, 而不少青年知识分子经受考验来到延安, 想入党却不被接收, 挫伤了革命积极性, 对壮大中共队伍带来不利影响。为此, 中共中央作出《大量吸收知识分子》的决定, 要求打破关门主义倾向, 鼓舞了青年知识分子的革命热情, 大批青年知识分子加入了党组织, 发展壮大了中共组织力量。
3. 实行优待知识分子的政策。
根据毛泽东和党中央的要求, 陕甘宁边区政府制定实施了优待知识分子的政策。那时的伙食的标准一般是“每人每天一斤半小米、一钱油、二钱盐” , 而对于来延安的人才, 边区政府则给予最大限度优待, 如中央给何干之每月20元津贴, 并派一名警卫员照顾他 。徐懋庸也回忆说:“红军出身的各级领导干部, 一般每月的津贴费, 最多的不过四、五元, 而对一部分外来的知识分子”, 津贴费高的达到“每月十元。” 其它边区也都出台了优待专门技术人才的政策, 在十分有限条件下, 边区的知识分子享受着高出军人或政府工作人员的待遇, 充分体现了党对知识分子重视和关心。
三、抗战初期中共知识分子政策调整取得成效
在毛泽东推动下, 中共对知识分子政策的调整取得明显成效, 对于吸引大批知识分子去延安并与工农大众相结合, 发展壮大中共组织以及夺取抗战胜利等都产生了深远影响。
(一) 吸引大批青年知识分子赴延安。
中国共产党调整知识分子政策, 成为吸引青年知识分子去延安的重要原因, “对于急于寻找救国真理和道路的知识分子而言, 延安成了众望所归的抗战热土。” 据统计, “抗战后到延安的知识分子达四万余人。” 知识分子赴延安, 为中共输送了新鲜血液, 增强了中共的生机活力, 也使干部队伍整体文化素质得到明显提升;他们追求真理, 学习传播马列主义, 经过延安各类高等学校教育培训后, 成为中国共产党宝贵的人力资源, 被派往抗日根据地或其它地方, 从事政治军事等工作, 逐步成长为抗战骨干力量。
(二) 发展壮大了中共的组织力量。
大量吸收优秀青年知识分子入党, 优化了党员队伍的知识结构, 壮大了中共的组织力量, 仅以陕北公学和抗大为例, 陕北公学“在办学两年内, 培养了6000多名抗战干部 (吸收3000多人入党) ” , 抗大第二期“从全国各地招收来的男女知识青年近600人, 这批知识青年到毕业时, 有70%的人达到了共产党员的标准, 被吸收入党” 。在各抗日根据地, 一大批入党的青年知识分子走上领导岗位或担负重要工作, 有效提高了各级组织的知识化水平和工作效率, 为中国共产党在抗战中发挥中流砥柱作用作出重要贡献。
(三) 为中共夺取全国政权准备了干部。
从地域上看, 陕甘宁边区无疑是地方政权, 但是大量知识分子涌入边区, 参加边区各级政权, 使边区政权逐渐具备了全国政权的潜质。边区政权的最基层即乡、村一级可以为没有多少文化的农民干部所主导, 但是要发展成全国性政权, “中层以上的官员必须要有点文化。共产党必须把一批知识分子 (不一定要大学生) 转化为党的中上层干部” , 这样才能可能形成上中下有机统一的干部队伍。事实上, 1939年从中共中央作出大量吸收知识分子的决定, 到1940年底, 中国共产党中级干部中已有85%是知识分子。 中国共产党干部队伍知识化水平得到提高, 力量日益壮大, 也为以后夺取全国政权准备了干部。
(四) 推动知识分子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。
在中共关于知识分子必须走与工农相结合道路的方针指引下, 广大知识分子深入前方, 深入群众, 增进了与工农大众的联系与感情, 也创作了大量鼓舞抗战信心、讴歌新生活的作品, 为抗战做出了贡献。鲁迅艺术学院老师沙汀、何其芳带领实习生随贺龙上前方, 体验了北方农村极端贫困的生存状态, 他们为中国人的平均生活水准之低而感到震撼, 对农民的感情得到升华。艾青曾和边区劳模吴满有同吃同住同劳动, 成功创作出诗歌《吴满有》, 丁玲的作品《田宝霖》、欧阳山的《活在新社会里》等, 都激发了边区人民投身建设、支持抗战的信心和斗志。综上所述, 抗战初期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, 及时调整知识分子政策, 把知识分子纳入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重要组成部分, 并从各方面优待知识分子, 从而增强了中共对知识分子的号召力和吸引力。中共知识分子政策调整取得的成效充分证明, 这是具有远见卓识的。